Demiguise
周叶可爱的呀。
【周叶】普通生活 5-7
5.
刚收到短信时叶修还有点摸不着头脑，随后才想起自己的话来，不由得暗暗感叹小周的细心周到，既察觉了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些许犹豫，又体谅自己在弟弟前的面子。
周泽楷看见自己的消息旁边的状态成了“已读”，心里有点紧张，生怕自己理解的意思错了闹了笑话，看见右下角闪过一秒正在输入的三个点，叶修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嗯。’
周泽楷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别人一听自己答了一声嗯就露出憋屈的脸色来——这“嗯”到底是什么意思？还好叶修接着又发过来一条：‘小周真是体贴哈。’
他这才放下心来，确认自己没有想太多，刚要发一个嗯过去就想起自己刚刚对着这个字无语的样子，便赶紧把字删掉，又开始想怎么回复比较好，这时候叶修又发信息过来：‘谢谢。’
周泽楷又等了一会儿，发现对方没有再发新的过来，才重新开始打起了字。他学着叶修在消息里说，如果前辈有什么事需要帮忙，记得联系他就好。
半天叶修才回过来一句：‘哟，学我说话呐？那我可就不客气咯，小周。’
周泽楷对语气又恢复到正常状态的叶修哭笑不得，心情却轻松了起来，便也跟他说：‘好。我对前辈……也不会客气。’
啧啧，这话说的。没想到一发短信小周这么活泼，早知道以前在QQ上多找他聊天拉他过来打boss了。
叶修用手指扒拉着消息界面，看着两个人的消息气泡弹上去又落下来，玩够了才关掉屏幕，在座位上舒服地换了个姿势。
到了医院，周泽楷又重新戴上墨镜和帽子，可惜是夏天，不然还能再裹个围巾遮一下。他下了车又从后备箱取了自己的行李箱，走回副驾驶这边的时候叶修已经拉下窗户在等着他了。对方又跟他嘱咐了一声有事联系，说着还眨眨眼睛，加上一句：“可别跟我客气啊。”
周泽楷透过墨镜低头看着坐在车里的叶修，对方撑着下巴，眼睛向上望着他，里面是调侃之后的笑意和对他回应的期待。他礼貌地弯下腰来先和驾驶座上的叶秋打了声招呼，然后才收回视线，对叶修慢慢说道：“前辈，早点回家。”
叶修一愣，没料到对方是这样的回答。他眼前的周泽楷，脸上是他偶然瞥见对方打电话时的宁静微笑，因为面对着他这样的外人，所以还带了一点腼腆。然而没等他接上话，就见对方也学着他眨了眨眼睛，没头没尾地说：“……不客气。”
叶修被周泽楷这有样学样的不正经气乐了，心想这人怎么跟一枪穿云一样难缠，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没想到都是假象。周泽楷怕呆的时间长了引来人注目，终于赶紧说了声下次再联系，便直起身体来，准备离开了。
叶修了然，没再多说，只点了头说好，便道了别，按下开关渐渐拉上了窗户。电动的车窗慢悠悠向上爬，他的视线追着玻璃边缘走，不一会儿就对上了周泽楷的脸，对方垂着眼睛还在安静微笑着等他关好车窗。两个人视线相交，叶修冲他也笑了笑，贴着隔热膜的窗户终于隔开了两个人的目光，站在外面带着墨镜的周泽楷看不清车内的样子，只勉强看到叶修无声地向他又招了招手，车便启动了，车窗里叶修模糊的样子从他眼前滑过。他目送汽车远去，握紧手里的手机，拉着箱子转身离开了。
叶修从反光镜里看着周泽楷消失在视野里，才重新向后靠在椅背上，拿起扣在腿上的手机，见了光手机屏幕自动亮起来，默认的锁屏上空空荡荡的，只有日期时间浮在上面。他关掉屏幕，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一旁的叶秋用余光瞅了瞅他哥，问道：“走了？”
“嗯。”
“他给你发什么短信？”叶秋终于憋不住心里的好奇心，眼睛看着路，嘴上问。
“不好好开车，这么八卦干嘛？”叶修早就发现他只要手机一震动，叶秋就把眼睛往他这边和后视镜瞟，好像真能看见什么似的。“前后辈的友好交流，外人就别掺和了。”
“哼。”发完短信道别时两个人打哑谜似的，说的内容跟游戏关系一点没有，还友好交流？骗谁呢。叶秋努努嘴，见叶修执意不说，也就不继续问这件事了。
他打着方向盘，不紧不慢地开着车在堵成一条龙的马路上磨蹭，不一会儿他忽然张口说：“哥，其实爸挺想你的……你能回家，他嘴上不会说，心里其实特别高兴。”
叶修没回答，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只是望着前面看不到尽头的堵车大队，觉得回家的汽车仿佛轧在他心上，碾着心脏向前，离家越来越近，也一点点把心轧成了两半。一半念念不忘自己给自己下定的决心和周泽楷临走前的那句早点回家，想着这车堵得忒厉害，能不能提点儿速；一半念念不忘多年前回家不欢而散的结果，想着现在打开车门从大街上逃走还来不来得及。
6.
周泽楷坐在老人的病床边，听医生最后嘱咐好了些饮食忌口还有下次检查的时间，便站起身，和奶奶一起将医生送到了病房门口。临走前，医生转向他，朝着老人问：“这位是您的孙子？长得又高又帅啊。”
老人抬头看看自己的宝贝孙子，脸上笑开了花：“是，这孩子可听话了，工作完了就赶紧飞过来看他爷爷了。”
“是……明星吧？A电脑广告的那个……”
见周泽楷站在那里点点头，想张口说什么，医生便理解地说：“放心吧，我不会说，平时也有些名人来我们医院的……”打过招呼，便开门离开了。
关上门，奶奶拉着他的胳膊，又拍拍他的后背：“我们楷楷哪里都好，就是不爱说话，跟你爷爷当年一模一样的……”话里满是见到自己孙子的开心，倒是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嗯……”周泽楷只是站在那里笑，乖乖地被老人拉着重新坐回了床边。他的爷爷在床上半躺着，看起来气色不错，被妻子说了也不在意，笑着朝着他抬手，让他坐近一些。奶奶和二人说正好见完了医生，现在回租住的地方买点菜，做点孙子爱吃的，到时带过来，床上的老人点点头，只说好，叫妻子路上小心，那寡言的样子简直和周泽楷如出一辙。
等到奶奶关上门，就留下话少的爷孙两人，周泽楷倒也不觉得无措。他从小话不多，但是听话努力，父母只是常鼓励他多说但也不强求，带他长大的爷爷知道这孩子内向腼腆，就告诉他，若是见了人，真的不知道说什么，该怎么说，就多笑笑，旁人就会觉得你是个友善的人，总是不会错的。话少的爷爷更了解他的心思，在他面前，周泽楷反而会多讲些。
爷爷摸了摸他的头，说：“你奶奶说，今天是打电竞的前辈回家，顺路把你送过来了？”
“嗯，是……人很好的前辈。”打游戏，也很好。
“找时间要好好谢谢人家。”
“嗯，留了电话……”临走前还说了下次联系。
“这个要回家的前辈，难道是那个刚退役的叶修？”
“爷爷知道？”
“我听你爸说你打游戏打得好，这几年还拿了冠军。”做爷爷的，自然要多多关注。老人笑，拍了拍周泽楷的肩膀。青年不好意思地笑笑，答道：“还好。今年，拿了亚军……”
老人点点头，又指了指电视。“前些天我和你奶奶看了比赛直播。虽然还不太懂，知道我的孙子努力，就够了。”说罢，叫周泽楷打开床头柜，拿出了一叠报纸来，周泽楷一看，全是关于那场总决赛的报导，都被仔细的剪了下来，还有的干脆就是整版的保留，全都整齐地叠在一起。
“爷爷……”
“我平时在这里也没事做，就让你奶奶买了报纸。”周泽楷把报纸摊开，他的爷爷指指其中一张他们轮回全队的合照，说：“这张照得不错。”旁边就是一篇关于叶修职业生涯的总结报道，中间插了一张方锐和苏沐橙帮着双手脱力的叶修举起奖杯的照片，每个人手上的冠军戒指在闪光灯下都显得格外亮眼。周泽楷盯着叶修手上的冠军戒指，自己拿着报纸的手刚好就放在这张照片上，他下意识地用指肚摸了摸印着戒指的那里，没想到报纸的油墨也被蹭了过来，把那只带着戒指的手抹得灰了一些。
那是每一年都会有一个战队能够得到的冠军戒指。他有两个，而叶修……有四个。其中的一个，差一点，短短的六点五秒，就是他的了。但职业比赛的胜负常常决定于这短短几秒之间，而他的职业生涯还没有结束，他还有机会再去赢得两个，甚至更多；作为队长，他更不应该过多地沉浸在这场失败中。可是……他盯着照片发呆，看着上面疲惫却终有四冠的叶修在队友的帮助下举起冠军奖杯，手指从叶修手上的冠军戒指移到了叶修身上——他无比遗憾的，是今后再也没办法和这个人站在比赛场上争夺胜利。就好像输了这一场，他永远都打败不了他了，狡猾得就像是在网游里好不容易堵到了人，结果对方干脆下线，直接AFK了。
叶修在机场对他说，这就是荣耀，总是充满遗憾。可是仅仅这样承认遗憾无处不在，就能平复他躁动的内心，彻底无视他的遗憾吗？
7.
叶秋刚把车停在门口，立刻就有穿着制服的专人迎上来，打开车门，等叶修和叶秋都下了车，一人接过了钥匙把车开走，另一人拉着叶修的行李箱背着叶修的包，跟在兄弟二人身后进了大门。
“小刘，把行李放在我哥那个屋子里就好。”
“好嘞。”年轻的小伙子答应着，进门后便和他们分开，叶秋带着叶修向里面走，不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喊：“我们修少爷回来啦！”迎面走过来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脸上带着笑，眼里噙着泪花，想伸手过来抱住叶修，到了跟前又停下不敢上前，还是叶修又往前走了一步主动伸手喊了一声“陈姨”，她才紧紧搂着怀里的年轻人，嘴里念叨着回来啦回来啦，好像小时候叶修跑远了，还年轻的她边笑着说修少爷快回家啦，边追在后面，一把抓住他紧紧抱在怀里，说着回家咯回家咯。
她拉着叶修，左摸摸右摸摸，一会儿说着长高了，一会儿又说怎么看起来这么累，前一句问什么时候到B市的，没等回答后一句又问在H市吃得好不好，叶修也不嫌烦，只是笑着一个个回答，说到最后，他才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我爸妈呢。
陈姨终于不说话了，这时叶修才发现叶秋不见了。他四下张望着，陈姨说：“你爸妈知道你回来，在里屋等着呢。”这话一出，叶修就觉得心里发紧，想起之前回来那趟，陈姨也是这样，就像小时候闯了祸回了家，她会悄悄对他讲，修少爷，你爸妈在里屋等着呢……。
陈姨见他有些僵硬，连忙又说：“我看你父亲不像是要发脾气，你母亲这几年更是想你想得很……秋少爷先进去了，你也别怕。”
叶修只觉得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他爸，他也敢在他眼皮底下离家出走。可是终究他不再是十几岁的少年了，二十七岁的叶修可以做很多事，可以当网管，买香烟，抢boss，当队长，组战队，拿冠军，但是却不能再做十五岁的叶修了。一年年过去，有些事情年少的他可以不去想，不用懂，逐渐长大的他却渐渐明白了这些不去想，不用懂的事。
他谢过了陈姨，自己一个人往里走，走过他小时候飞跑而过的走廊，经过他刚开始练钢琴的琴房，还有他和叶秋放了学一起写作业的书房，还有他上次回家偷户口本的时候钻进来的杂物间……有些地方变了，可是叶修不知道是早在他第一次离家出走后就变了，还是偷户口本的时候，或者是好不容易回了家却闹得不欢而散的时候——他总是来得太匆忙，也走得太匆忙。
里屋的门开着，视线范围所及只有叶秋站在那儿，他看见自己来了，赶紧招招手让他快一点，神情倒是轻松，让叶修放心不少。他踏进来，扭头看见桌子上已经摆了个蛋糕，一边坐着他许久未见的父母。两个人都苍老了不少，却也看得出来特意打扮得格外精神。右边的母亲赶紧起身过来，叶修听话地低头让母亲摸了摸脑袋肩膀，搂着他脖子的时候他听见母亲吸了吸鼻子，接着她便挽着大儿子的胳膊，回头叫她的丈夫好好看看他久未归家的儿子。叶父看见他，脸上还是一副吹胡子瞪眼的不高兴样，大概是他母亲提前叮嘱过，最后还是忍住了自己的脾气，说了声：“……还知道回来。”又没好气地指了指蛋糕，“瞧瞧你妈和叶秋给你订的蛋糕，净弄这些有的没的，我跟她说就算是冠军，那也是不务正业的冠军……”
母亲拉着他走近，这时叶修才看清蛋糕上请人特意做了个兴欣的标志，上面还写了字：“第四个冠军”。用来写字和画标志的果酱红红的，印在他的眼睛里，让他觉得双眼酸疼酸疼的。他抱住身边的母亲，离开家以后第一次流下泪来。叶秋在一边笑话他，明明自己眼眶也红了；他怀里抱着母亲，一边抬头笑着回骂他，这时候陈姨从门口探出头来笑眯眯地说菜都做好啦，他们的父亲就说可以端上来了。不一会儿门外突然溜进来一条土狗，汪汪地围着他们叫……
叶修想起下午在车里寡言的青年发给他的信息，还有送到医院时对方的那一句早点回家——
回家……真的很开心。
TBC.
陈姨这个修少爷和秋少爷就类似于从小带到大的专属昵称这样，只有她这么叫的，不是真的少爷（？？
试图默默地进行着感情线，不知道是否成功……
